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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诵神灵
Michael Eigen

我很荣幸获邀参加普桑格勒和Michael Monhart 于6月12日(星期六)在利众基金会的喇孜图书馆内举办的音乐讲座。 纯净,虔诚和色彩鲜明的音乐演示活动变成了一种宗教奉献。

演出在青铜长号声中拉开了帷幕,但若说成“长号”,可能会产生误解。因为这种乐器并不像西方人通常所见的短号角,而是很长的礼仪乐器。把这种乐器安置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时,乐器能接触地面或几乎触及地面。它的声音浑厚,令人联想到低沉的吟颂。节奏和音调的重复和微妙变化,仿佛是半管弦乐中使用的一种吹奏乐器。

演出中使用的第二种乐器是唢呐,这是一种类似于双簧管的吹管乐器,通常也被称作长笛。它音质高、急切、响亮,突出,当着你的面吹奏会使人震醒。开始时我以为它会很刺耳,但事实上它听起来令人感到极为愉悦、强烈而又刺激。这让我联想到儿童的声音和高音调的鸟鸣声。唢呐在我胸口产生共鸣,而长号却深深地或者说比我的身体更深地回旋在我的身体内。

我们被告知西藏宗教仪式音乐中有一种调子像乐节、节奏或音调序列。当我听到这种调子的时候,我不仅联想到鸟儿反复悦鸣中的一系列声音,还有John Dewey和Alfred North Whitehead对美学和感觉过程的描述——一个人鉴赏一部艺术品的经验程序或者经历某一种特别感受的状态序列,这是一种经验弧线而不是钟表时间。

作为最后的演示,普桑格勒开始了吟唱并演奏了铙钹,Michael则表演击鼓。吟唱声浑厚,铙钹在一种颤抖,轻击,几乎在无法听悉的颤动声中终止。这种轻微的颤动使我战栗。

提问和回答以及面谈很具启发性。当问到演奏时的感受时,普桑格勒回答说他一直在努力用声音来取悦佛陀和菩萨。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表示听觉的愉悦、调音和谐。他想象神、天使、佛陀和菩萨,以及音乐带给他们的快乐。当问到中阴——藏传佛教认为介于死亡及再度受生之间的时期时——他谈到音乐具有准备(死亡)、功德积累但同时又是消除恐惧的(功能),在中阴时期,任何人都不必害怕会听到佛陀和菩萨的唱歌。

喇嘛谈到音乐在礼仪和庆典上的使用,当重要人物访问寺院时演奏,同时也在一般宗教仪式上使用。有人问,是否有新的宗教仪式音乐被编写,普桑格勒回答没有:他说他只演奏传统音乐。整个下午,他都在阅读乐谱。期间,关于某种乐器是源自印度还是中国发生了些微的异见。普桑格勒认为是中国但听众当中有人建议是印度。普桑格勒将手举过头顶静静地观望着。

大多数西方音乐都是基于历时性或半音音阶。你可以在定义明确的单音之间改变一个或半个音阶。可以通过多种方式改变音阶:级进滑奏或乐手按感觉轻微地改变音调。电子音乐开启了单音之间的领域。有时候乐手或作曲者有意制造跑调,特别是具有暗示性的、诱人、有趣、阴森、神秘、微妙的音阶。我们所听到的西藏宗教仪式音乐好像着重强调片刻之间的跑调。是这些跑调介绍了不同的经验,否则,将无法了解这些经验。我被类似于基调的音调所打动,这些音调成为打开休眠状态中颤动的变奏、颤音和战栗的舞台。有时候,我突然感到我的身体恢复了,好比是音乐是一种精神疗法。

几个星期前我碰巧从一次广播节目中听到一位科学家主张为计算机模拟宇宙的背景声。在跑调模式下,尖利的声音(唢呐)中融入了很低沉的声音(长号)。我不禁想到,是否西藏宗教仪式音乐引导和形成了这个声音,或者仅仅是模仿当中的一次巧合。

喇孜图书馆音乐会上我最喜欢的部分是小号、铙钹和吟诵。特别是小号,它触动了我内心深处某些未知的渴望碰触的地方。音乐突然变得稳定、神秘、开阔。它们仿佛从自我以外来的似的,自相矛盾。它们粗哑的声音驱走了烟雾。 通常发出低沉而铿锵声的铙钹却作为柔和的乐器,几乎象丝绸制的,带来阵阵涟漪和微妙的音流,使我的脊椎和内侧皮肤感到刺痛。我以前听过藏人的吟诵,总是令人着魔。先演奏小号,最后是吟诵,但随后两者深深地相融合。能听到道地的音乐总是好的。

普桑格勒 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进了西藏的一所寺院。显然,那样受教育并不是不寻常。在接近成年时候,他开始学习音乐,并一直持续到现在,有五六十年了。1959年,他和其他高级喇嘛一起离开了西藏,定居在加德满都,现在他是座落在尼泊尔加德满都市斯瓦扬布的Karma Raj Mahavihar白教寺院的仪式音乐主任。

他和Michael Monhart在华盛顿大学相遇,在那里,普桑格勒已教授西藏宗教仪式音乐两年,Michael从那里获得了民族音乐学硕士学位,专门研究西藏和日本的宗教仪式音乐。毕业后,Michael在微软多媒体教育部门任职12年,现为哥伦比亚大学藏学硕士生。

与普桑格勒和Michael Monhart见面是这个精彩的午后的完美终结。 虽然我们之间存在语言障碍,但普桑格勒握住我的手,他温和、温暖而坚强的脸深深触动了我的心灵。与 Michael 就音乐交谈几句感到很快乐。他是一位有成就的萨克管演奏者和具有创造性的音乐家,也是一位深深地致力于藏文化的学习和奉献在佛教经文翻译工作的人。

我无法想象佛陀、菩萨和神灵如何能拒绝普桑格勒和Michael今天给我们带来的快乐。